這次必須硬了

■劉定宏
 

阿文駕駛摩托車的駕齡，算來已有18 年了。

那一年，在縣城做小本生意的阿文認識了一位城里姑娘阿莉，阿莉是獨生女，兩人相戀三個月就結為夫妻。婚后家庭經濟并不寬裕，為了生意進貨和出行方便，阿文硬著頭皮向朋友借了一筆錢，買了一輛當時還算時興的“嘉陵”摩托。每逢農忙時節，他就駕駛摩托回鄉下幫家里收割、運輸稻谷，每次都要拉上兩大麻袋。當時，村里唯一有摩托車的就是阿文了。

早些年，鄉下的道路不像如今這樣寬敞、平坦，大多數都是坑坑洼洼且路面寬度不足 1.5 米的鄉間小泥路。每當下雨過后，拖拉機都難以行駛，摩托車就更不用說了。在那樣的道路上，駕駛摩托車經過多年鍛煉的人，甚至鄉村婦女，駕駛技術都會變得非常嫻熟。當然，阿文也不例外，無論雨下得再大，路況再差，對阿文來說，都不在話下。

然而，摩托車駕駛技術既嫻熟又自信的阿文，卻碰上了難纏的妻子阿莉。

至于阿莉，人長得高大、膚色白、大圓臉，算得上是一個標準的城里姑娘，但脾氣暴躁，性格古怪，做事隨隨便便、有頭無尾。在家里，幾乎是她說了算，經常無端指責阿文，稍有不如意，就會橫加指責，亂發脾氣。表面看來，阿文對妻子的這種行為似乎早已逆來順受、習以為常了。其實，阿文為了家庭和孩子一直在忍氣吞聲。阿文常想，“忍一時風平浪靜，讓一步海闊天空。”多年的夫妻生活就這樣走過來了。

阿文是個活潑、善良、熱情、好客的好心人。在駕駛摩托車時，路上碰到熟人都會順道捎帶一程。鄰里、朋友有急事需用摩托，阿文非常樂意幫忙并隨叫隨到，因此贏得村民的好評。偶爾，也搭載妻子外出辦事或探親訪友。可是，阿莉每次坐在后面時，總是對阿文認真“指點”一番。開始，阿文對妻子的指點還能接受，覺得妻子是關心自己才會這樣念念叨叨，也就順其自然了。有時嘴上會以 “嗯，知道了”等話語敷衍，以此回應妻子對他的提醒。可是，阿文覺得妻子的指點，不但沒有達到好的效果，反而更加影響了駕駛思維的判斷，使阿文在行駛中不但沒有集中精力反而更加慌亂。慢慢地，阿文內心有了反感和叛逆的心理。

一天早上，天剛蒙蒙亮，阿文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一看，是同村的阿霞來電。

原來是阿霞前幾天有些感冒發燒，在村里衛生站醫治了幾天不見好轉，一大早就起來，叫阿文送她去10 公里外鎮上的醫院看病。她年輕美貌，一直呆在家里照看老人和小孩，丈夫外出打工，一年只回來一兩次。

外面下著小雨，阿文得知阿霞有急事相求，也立即答應了。為不驚醒正在熟睡的妻子，阿文輕輕地起床，小心地關燈，躡手躡腳地出了門，未跟阿莉打招呼便駕車出發了。

阿莉起床后，不見阿文的身影。她想： “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跟我打聲招呼啊，看來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否則，絕不會不辭而別的。”正想開口罵時，突然看見梳妝臺上留有一張字條，上面寫道：“阿霞發燒，叫我送她去醫院。”

阿莉拿起紙條，用力地撕了又撕，越想越氣，在給阿文的電話中便火冒三丈地勒令阿文必須馬上回來，她要乘車出去辦事。可以想象，這時阿文的心里會是什么滋味。

阿莉沒待阿文回到屋里，即時大發雷霆地罵道：“怪不得你就要去送她，原來你跟阿霞有關系！”

“我跟她會有什么關系？她急著去醫院看病，我們家有摩托車，送送人家不是很好嗎？俗話說，‘多行益善好’。”阿文解釋道。

“她去醫院看病關你屁事！誰不叫，就叫你去！不務正業、多管閑事，真是豈有此理！” 阿莉罵道。

阿文沒有搭理妻子，一忍再忍。

下午，阿文在送妻子的路上，阿莉又嘮嘮叨叨，阿文腦海里亂極了，慌亂中，車子突然上下顛簸起來，坐在后面的妻子開口罵道： “你是怎么搞的，專門開到那些坑坑哇哇的地方去！你到底會不會開車呀？”

阿文屢次受阿莉的無端指責和謾罵，幾乎都是默不作聲，心想：這次必須硬了。于是，來了個緊急剎車。

摩托車咔嚓一聲停了下來，阿文溫柔地說：“阿莉，你下車吧。”

當阿莉莫名其妙下車后，阿文隨即道：“你還是走路去吧，我不會……”說完，便掉轉車頭，猛加油門，“嘟，嘟嘟，”一溜煙地走了。

阿莉望著阿文遠去的背影，好久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