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龍川縣城到義都鎮上只有 一條塵土飛揚的公路，路程不遠，只有十五公 里左右。

集市在義都河的二岸，街道有五六百米 長，寬六米左右，街道的盡頭是鎮政府，街兩 邊有農民臨時攤位、每個人的攤位上都會擺 上一兩樣農產品：自產的黃豆、豆角干、菜干、 青菜、蘿卜、香芋、水芋……種類繁多，數不勝 數。農民伯伯一臉虔誠地微笑，期待早點把 攤里的東西賣掉，便可回家干農活。

一般來說，農民們只是蹲在那里等待商 品購買者的出現，如果不能順利出售自家的 農產品，蹲上一天也有的。不過這種情況很 少出現，如果不能及時把手中的農產品賣掉， 他們會降價出售，有時候價錢低的讓人心痛， 比如：四都鎮黃沙角的蘿卜一分錢一斤。挑 一擔蘿卜，走了一天路到義都街，你最終只能 拿一塊錢回家。

這里的墟日是每月農歷的初二、五、八， 每逢這天，鎮上的一大半人都到了這里。 街上人潮涌動，小孩的尖叫聲、歡笑聲、哭 鬧聲；大人的吆喝聲、哄叫聲、打罵聲；還有 雞叫、鳥鳴、豬嚎……各種聲音此起彼伏，連 綿不絕。人們挨肩并足、前胸貼后背地在街 上緩緩而行。在艷陽高照的夏日，密集的人 口會讓女人的香汗味、男人的臭汗味、小孩 的尿味、雞糞味、豬糞味、狗糞味……在空 氣中彌漫開來，聞的人想死的心都有。當 然，這種情況不是很多，如此密集的人群也 不會持續很久。如果渴了，可以花二分錢 在街邊買一碗涼涼的、甜甜的涼粉，既解暑 又解饑。

如果還有時間，可以看大漢做麥芽糖，江 湖佬賣膏藥、老鼠藥。感覺他們的文學修養 都很高。賣老鼠藥的大叔叫賣道：“大家來 瞧一瞧，看一看。不買不要緊。用了才知 道。一家買啊到，三家用的著。上半夜唧唧 叫，下半夜死翹翹。”賣藥膏的大叔則叫喊 道：“哎哎哎，來來來！我的膏藥，燒傷、打 傷、燙傷，樣樣用的著。前半個鐘傷心，后半 個鐘舒心。”……為了攢人氣，大叔還當眾表 演胸口碎巨石的好戲，膽大的觀眾可以自己 拿大鐵錘去砸大叔胸口的巨石，一般都是錘 下石破，大叔便一個鯉魚打挺躍起，雙手作 輯：“ 各位看官，功夫是真的，膏藥不是吹 的。用好了你再買，用不好，不收錢。”人群 中便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好，真功夫。”膏藥 的買賣也就水到渠成。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鎮上的集市冷清 了許多，很多人外出打工或定居老隆、河源、 惠州等地了。現在的墟日，街上都看不到二 百人，平時就更少了。只有街上的石拱橋，還 是靜默地矗立在潺潺流過的河流之上，守候 著這里的山山水水。

作者：徐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