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紅東

客家人重禮儀，講文明。不論是 平時，還是辦紅喜大事，尤其是除舊 迎新過大年，長者言傳身教，帶頭說 吉語講佳話。當長者聽到后生和孩 童說兇狠逆耳或忌言諱語時，都會循 循善誘，助力更正。

大年將至，山村一戶十口之家的 后生，直言不諱說殺豬、宰羊、割雞、 裂魚。長者聽到兇狠殘忍的話語時， 都會誘導后生改口說“湯豬、湯羊” “善雞、善魚”。

年飯宴席時，長子舉杯：“祝老 爸、老媽長命百歲，大家一起喝光這 杯黃酒吧！”

老爸在團圓飯的宴席上聽到 “光”“黃”很逆耳，立即發話說：“祝愿 合家老少吉祥如意，齊齊舉杯，干了 這盅美酒！”

次郎挾餸（song，三聲）給老媽： “媽媽有口福，年年吃雞肝、雞心、雞 脾！”

老媽聽到刺激話語，便對兒子 說：“我兒賢孝，深知老人牙力欠佳， 愛吃雞上水。”

長孫知道公公喜歡吃雞咀，笑著 對公公說：“這個雞屁股給公公！”

宴席老少聽之，哭笑不得。老人 敢怒不便言，只好笑笑說：“孫兒心賢 口遜，特意進貢雞尾鳳！”

大年初一清晨，孫女看見祖祠沒 了香火，急忙告訴公公說：“祠堂的寶 燭燒完了，香火也滅了！”

公公聞知，連吐三聲“撇著”后， 說：“元寶燒起，梗香升天，都供列祖 列宗享用啦！”

年初一進餐，小孩見飯桌上只有 青菜加咸菜，蔥蒜煮腐竹，便翹起嘴 巴對爸爸說：“大年初一，新年新歲冇 肉吃，哪里像過年？”

爸爸解釋說：“按客家人的習俗， 年初一吃齋，大家都吃素不吃肉。”

媽媽接著說：“年初一吃青年青 更年青，吃蔥聰慧更聰明，吃蒜會算 更識算！”

新年伊始，親朋拜年前來賀喜， 主家敬茶煙，上糖果；外孫接過桔子， 嘗了一口，連聲說：“酸（與孫同音）死 啦，酸埋（極）包！”

長者對童言無忌的口頭禪，不便 指責，靈機一動，也嘗試了一口桔子， 用逢兇化吉的語句說：“好酸（孫），好 酸，的確好酸！”

年初九，孫兒外出得知遠房一位 親戚在年初八去世了，回到家中告訴 公公說：“亞扁爺在初八死了！”

公公聽到“八”和“死”，連“呸”三 聲后說：“公公知道啦，亞扁在初‘發’ 作古升天啦！”

有人認為客家長者把“完”“光” “滅”“黃”“冇”“八”“死”和兇殘逆耳 的話語，看作是過大年不該說的諱 言，是封建迷信思想，食古不化意 識。對此有何見解？不妨在飯后茶 座，閑談聊天，對親朋摯友說一說，議 一議，以取得共識。

注：文中所說的“割雞”“裂魚” “湯豬”“善雞”“善鵝”，皆為宰雞、魚、 豬、鵝的意思；“雞上水”“雞屁股”“雞 咀”“雞尾鳳”，皆為雞內臟的不同部 位；“燒起”“升天”“酸死啦”“酸埋包” 都是客家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