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時節，又到了柿子成熟的季節。站立在曠野中，那迎面吹來的陣陣秋風夾雜著絲絲的柿子甜香，總會無聲地沁入我的心脾，令我著迷，難于忘懷。

每到深秋時節，老家屋門前的柿子樹上就掛滿了黃澄澄的柿子果，十分誘人，是村里一道誘人的風景，也是農村孩童貧瘠生活里的甜蜜回憶。累累碩果中總會有一些顏色通紅的柿子果，那是已經完全熟透了的果子，隨手摘下來就馬上可以食用，不會生澀。曾記得，為解嘴饞，我和小伙伴們常常不顧危險，總是趁大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爬上柿子樹枝頭，去挑摘那些通紅的成熟柿子果。摘下來的果子用手一捏軟軟的，色香味都令人垂涎。這時不必急著下樹來，直接騎坐在樹枝上，輕輕剝開那層薄薄的紅色果皮，那誘人的香甜味早已撲鼻而來，令人垂涎，紅紅的柿果汁液慢慢滲出、溢滿手掌，于是迫不及待地將柿子塞進嘴里，那蜜糖般的香甜味道霎時布滿口腔里的每一個味蕾，令人回味無窮。吃完了一個還想著趕緊再摘來第二個第三個才能過足嘴癮，甜蜜的柿子豐富了蕭索的秋日生活。

離開故鄉多年，那柿子的香甜已慢慢遠離了我的生活。每當走進超市商場或路過水果店看到不同品種的新鮮柿子售賣時，我都會想起家鄉的柿子。只是市場上所售賣的柿子怎么也比不上家鄉的柿子香甜，雖然個頭比家鄉的土柿子大，也圓潤很多，但是味道卻差很遠，咬進嘴里根本就吃不出當年的那份甜蜜味道。是因為已習慣了他鄉的水土？還是柿子的品種已發生了變化？抑或是自己的口味變得挑剔了？我總是找不到準確的答案。

又是一個“草木搖落露為霜”的日子，我回到故鄉去找尋秋天的氣息。深秋的氛圍在故鄉顯得尤為熱烈，那紅黃相間的色彩成了村里的主色調。老屋周邊山坡上的灌木叢紅葉飛舞、黃葉飄零；村道兩邊稻田里的金黃色彩浪在隨風起伏，那沉甸甸的稻穗已經彎下了細腰；稻田旁的小河已經流淌成了涓涓細流，水質倒是清澈了很多，河畔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草花。秋意盎然中，我心心念念著的那棵柿子樹依然挺立在老屋旁邊，樹干比以往粗壯，只是蒼老了許多，在這深秋的曠野中顯得有點落寞。樹底下有許多從樹上掉下來的熟透柿子，大部分已經爛在地上，紅紅的果肉汁液沾滿地面，很是耀眼刺目，一股甜甜又帶著酒酸的味道充斥在周圍，悠悠長長的。

我抬起頭，仰望著這棵高大挺拔的柿子樹，那高高的樹枝上已看不見攀爬摘果的頑童，樹底下也沒有了當年拿著長竹竿子打柿子的熱鬧場景。熟透的柿子果已無人問津，灑落滿地，在這冷冷清清的村莊里顯得是那么的落寞。偶爾有那路過的鳥兒停留在枝頭上，啄食幾口成熟的柿子解解渴、充充饑，之后拍拍翅膀無聲地飛向了遠方。一年的辛勞與付出，除了日月風雨外，還有小鳥也知道，這或許是柿子樹唯一可以感到慰藉的事情吧。我默然地看著這歷經風雨的柿子樹，悄悄地離開了，將秋風中的那份堅守和寧靜輕輕地歸還給蒼老的柿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