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湘

我數次到東源縣義合鎮，走的地方不同，身邊的人也不一樣。曾走過蘇家圍，走過竹里館，也走過嘯仙故居；寫過千年古榕的文字，寫過男女尊卑的詩篇，更早時候也寫過阮嘯仙事跡。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小學四年級，學校有作文比賽，適時剛參觀了在市區的烈士紀念碑，聽了阮嘯仙的事跡。回來后寫了一篇有關阮嘯仙的文章，然后在一堆高年級學生中搶了個第二名回來。從此以后，對于阮嘯仙其人其事內心便有了些許不同一般的情感。

第一次到義合鎮下屯村，是2007年年底。那年我剛參加工作，單位對口幫扶義合鎮下屯村、南澳村。當時所見之下屯、南澳，是名副其實的貧困村。一些房子，破舊不堪，依然有人居住；南澳那邊有位五保戶，吃喝拉撒同一居室；有人一個星期可能才吃上一頓肉……好多細節我如今也記不得，只記得除了看到的那些貧困。這也是單位的一次紅色之旅，游故居，記故事，悼故人，重溫入黨誓詞。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走進嘯仙同志，走進他的故事。與少時聞其事就心血澎湃有所不同，這個時候終于會想他為何如此，又是為何能如此。而后，幾乎隔年便會到這個紅色基地緬懷先人，往復幾次，才算確切看清楚一個“堅忍卓絕為吾人本色，奮斗犧牲是我輩精神”的阮嘯仙。

2017年，我首次參與東源縣作協采風活動。很巧，又到義合，走蘇家圍，進嘯仙故居。于是，第一次以文人的身份再度思懷。思嘯仙同志，也觀四處風景。這一年，下屯已非當年貧困村，一些面貌的改變悄然行之。

2020年，再度來到義合鎮下屯村，我成了那個帶隊的人。我帶著作協采風人員，嘗試自行給他們解說下屯這個地方，畢竟我也是老訪客了。然而到了村里，我卻發現很難解說。因為有了大不同。比如干凈平整的瀝青村道，剛被收割完寬闊的田地；比如我們進村先看到的那處廣場，我印象中是沒有的。下屯村嘯仙小學門口的廣場，一處足球場，一處籃球場。足球場綠茵如新，籃球場挨著足球場，器材也是新的，看得出來兩地都是新建。球場邊，新栽的樹已冒新綠。遠遠看去，綠茵灰墻紅屋頂，藍天映著紅旗飄，風景宜人。

幸好，村里已經請了解說員，解了我的尷尬。走過嘯仙小學，再走阮嘯仙故居。未到故居，一列鮮艷耀眼的紅字迎面而來，“嘯仙故里，紅色下屯，客家古村，生態田園”，寥寥十六字，把下屯村的歷史底蘊、現在規劃、未來走向都囊括了。故居前的塘，還是那口塘。只是塘里開始種植無土栽培通心菜，菜花開了一些，白色花，素雅高潔。

細品塘里塘外風光，細聽解說員講解故居的一些事一些情。故居里有一位居住的阿婆，每每來時，她都在，笑容燦爛迎著每個訪客。今年應該80多了，看望她也是我走訪嘯仙故居的一個目的。我盯著門，但久久沒有一張陽光般的笑臉迎出來。忍不住問了解說員，才知道她此刻未在家。帶著一絲遺憾，再踏入故居里尋訪嘯仙同志的生平。一些事情哪怕聽了很多很多次，還是覺得意猶未盡，覺得對嘯仙先生了解得太膚淺。

故居有翻新，墻刷白了，屋檐柱子門窗顯得更紅了。雪白的墻壁上，“揮筆落下如云煙，意志堅強可敵天”“堅忍卓絕為吾人本色，奮斗犧牲是我輩精神”“阮嘯仙，阮嘯仙，農民見到哈哈笑，地主見到哇哇叫。”嘯仙同志的生平事跡及精神，以文字圖畫的形式，簡單明晰地呈現在每個人每個訪客的眼里心里。在那另一邊，有嘯仙紀念館正在建設當中，白墻灰瓦，很是雅致。一些嘯仙故居里的舊物會轉移過去，放置在玻璃柜內供人觀賞、緬懷。

從故居后面走出來，是另一個天地。藍天白墻綠樹，斑駁的光影，使人油然而生一種穿越感，仿似一下子從嘯仙同志的時代來到了現代。采風團等人悠悠然感嘆著，悠悠然踏著落日走向渡口。

下屯村的渡口，是必到之所。竹葉簌簌，落日余暉，悠悠江上一渡船，翩翩云下眾白鷺。國家濕地公園的幽美，一群群白鷺是當之無愧的書寫者。渡船還是那兩艘渡船，不知船夫還是不是那個船夫。前年來時，曾與船夫閑聊。那時他說，是有兩個船夫的。只是工資不高，渡船費用每人也只收一元，兩個船夫當值好像就不能養家糊口了。如今，村里道路暢通，雖然渡船仍是必須的，但兩個船夫好像顯得多了。千古百業興，先行在交通，據說橫跨東江的阮嘯仙紀念大橋已經動工，不知道到那時，渡船是否只會是一艘觀光船？猶記那時，船夫笑說：“阿妹仔，轉日你再來，可能都唔系我開船咯。”我當時回問：“阿哥有好行當？”“學廚咯。姓阮既最唔缺廚師。”

好像也是，聽說下屯村是那“廚師專業村“，平均每20個人中就有1個以廚師為業。廚王阮仲孟正是下屯人。

也好，當那渡船只是觀賞風光的作用，下屯村定然已是振興后的風光，路通橋通財通。頤養苑內頤養天年，嘯仙故里傳播紅色文化，生態田園體驗農家樂趣，客家古村品味下屯美食……哪一條都會是義合下屯的未來所向，聲名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