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正偉

鄉村是有味道的。那么，村莊究竟是什么味兒呢？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區分時間和場合。不然的話，你是無法下定論的。因為鄉村的味道是動態的。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場合，其味道是截然不同的。竊以為，鄉村的味道可以分為以下三種：

第一種是各種風物散發出的氣味。這些風物，自然就是味道的傳播源。比如，你路過生產隊的馬圈，那你聞到的一定是一股彌漫在空氣中的馬糞味；如果你來到羊圈旁，那你聞到的一定是一股羊騷味。如果你在打麥場，那聞到的肯定是從麥垛里散發出的麥香味，抑或是從草垛里散發出的霉腥味；如果你在田間地頭，那聞到的一定就是一股汗腥味，抑或是一股土腥味。如果你是在家里，早晚聞到的則是從煙囪里冒出的煙草味，抑或是從廚房里溢出的熗蔥花味……這些味道是樸素的，也是鄉村獨有的。既無法回避，也無法造假。

第二種是蘊藏于人們心中的人情味。無論誰家有婚喪嫁娶的事兒，不用逐一打招呼，鄉親們都會主動來幫忙；無論你遇上什么難事兒，只要被鄉親們知道了，他們就一定會伸出援手。你要進城去，鄰居會說：“幫我買盒磁帶吧！”你要回老家，工友會說：“把這點錢給我捎回去。”見了面，人們不會握手，也不把“你好”掛在嘴邊，而是問一句“才回來呀？”乍一聽，仿佛是嗔怪你回來得太晚了。話語雖然簡單，卻飽含深情。質樸的問候，土得掉渣兒，卻不摻雜任何虛假成分，單純得讓你鼻子發酸、眼睛泛潮。

第三種是植根于人們心中的文化味。鄉親們雖然都是“泥腿子”，但他們熱愛生活，尊重知識。隨時隨地，他們都可以撿起石頭在地上畫一幅牡丹圖；鄰里之間，他們都可以在對方家的方磚上練書法。人情練達的人，一定會成為眾人仰慕的鄉賢；好學的娃兒，一定會成為孩子們學習的榜樣。良好的文化氛圍，造就了一個個名副其實的耕讀世家，也造就了一個個頗具水準的民間藝人。臘八過后，校園里天天都有人義寫春聯，到處散發著濃郁的墨香味；春節期間，家家窗戶上都會貼出一幅幅精美的剪紙，到處都掛滿了喜慶的中國紅……

在城里呆久了，就想去鄉下住幾天。雖然說，從前的鄉村味道已經漸行漸遠，但對于從小在農村長大的人們來說，無論他離開家鄉有多遠，也無論他離開家鄉有多久，這些味道，永遠都是他們的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