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德云

我的朋友雪弟，想必你是知道的。在小小說的江湖上，誰不知道他呢。評論家嘛，著有《小小說散論》《互為觀照的鏡像》《中國小小說地圖·江西卷》等多部專論。興之所至，他有時也搞搞創作，是《百花園》《小小說選刊》和《微型小說選刊》上的常客。

我跟雪弟，算是老朋友了，盡管在年齡上，他比老侯要年輕許多。從微信朋友圈中得知，雪弟對酒，似乎頗有好感，閑暇時，常有聚友豪飲舉動。只是不知，他是不是恒坐于酒店的東窗之下。人家陶淵明不是說了，“有酒有酒，閑飲東窗”，雪弟注意哈，這里頭有文化，呵呵。

我還知道，文章與酒，只是雪弟的副業，他的主業，是在大學里教書。我對大學老師這種職業，一向持有敬重態度，我覺得它是一只模樣好看的飯碗，至少比普通的飯碗，在美學層面上，更好看些。本來，這樣的咸話淡話，用不著故意來說，只是最近，確切說是今年以來，我對雪弟又有了新的發現，所以才忍不住，拿他的職業做背景，嘮叨幾句。

我的新發現是，雪弟有顆童心。一個大學老師，怎么可以有童心呢？當然，你要是非得反問，一個大學老師，怎么就不可以有童心呢，我也不好回答。

從今年1月開始，到7月，我有幸讀到雪弟兩本繪本作品。一本是童話，《爺爺的書房》；一本是詩集，《親愛的女兒》。確切說來，后者是以詩的形式，詩的語言，呈現女兒的成長軌跡和父親的本心，說是紀實作品，也不過分。

是雪弟自己說的，他為女兒寫過200多首短詩。在這里，他精選其中的100首，邀請兩位插畫師，共同完成了一份美好心愿——獻給女兒5周歲的生日禮物。我能想象得到，收到這份沉甸甸的禮物時，那個名叫如玉的小姑娘，臉上一定會浮現出朝霞般曼妙的喜悅。

雪弟說他只是一個記錄員。“這些詩里的很多句子均出自女兒之口，我自己哪能寫出來呢？”好吧，就算你是一個記錄員，那也是有童心童趣的記錄員。天底下的父親多了去了，有幾個能做到這一點呢？

老侯的女兒，也曾有過爛漫的童年，可我怎么就沒想到，把她別樣的語言，也都寫到詩集里去呀。

我決心從此刻開始，像雪弟那樣做父親：不關心人類，只關心女兒。我要讓“一個父親的歡喜、擔憂、不安，還有恐慌”，跟別墅或者公寓、跟奧迪寶馬凱迪拉克、跟鲅魚燉粉條還是老板魚燉豆腐、跟土豆絲蘑菇湯還是家常羹湯等等塵間俗物，一概斷絕關系。

當然啦，在關心女兒的同時，還要捎帶著，關心一下女兒她媽，雪弟你說是不是？

既然要像雪弟那樣做父親，就不能不重讀他的詩。我想對老侯的這一倡導性意見，雪弟也一定不會有異議。

那么好吧，讓我再次打開雪弟的繪本詩集，走進父愛的氛圍里去。

如玉出生后第147天，雪弟做了一個《夢》：

一個有錢人家

想抱養我們家如玉

他說，你開個價吧

我說，如果你們真的喜歡她

你們就留在我家吧

你們也開個價

那時候如玉還不會說話，后來，長到第8個月，她會說了，于是有人開始《吃醋》：

這幾天，妻子醋意大發

原因是我八個月大的女兒會

說話了

可說來說去

總是兩個字：爸爸

有時，冷不丁還會冒出三個字

好爸爸

長到第804天，如玉知道該怎么逗爸爸玩了：

見我要搶滑板車

女兒說，這個太小了

明天給你買個大的

長到第881天，如玉和雪弟，路上遇見一只蝸牛：

遇見一只蝸牛

我讓女兒打聲招呼

女兒說，蝸牛你好

我讓女兒摸一下它

女兒說，不敢

我問，你怕它？

女兒說，不是

我怕嚇著它

長到第1326天，如玉變成一名哲學家：

女兒要看電視

我說：等一下

女兒說：我是一個喜歡現在的人

要不，時間都溜走了

不知不覺，一上午時間真的都溜走了。今天就讀到這里吧。不過臨別，我有句話不能不說：親愛的讀者，無論你是哪位女兒的父親母親，或者是哪位女兒即將的父親母親，你都不妨讀讀《親愛的女兒》。這本詩集的每一頁，都有親情的歡樂，都有愛的芬芳，也都有家的味道。那是一個真正的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