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陳其明

“這種禁令非改不可！”

在響應北京學生愛國運動中，阮嘯仙與劉爾崧、周其鑒等人一起，始終走在最前線，成為這場反帝愛國學生運動的骨干和核心。他們不僅在學校內發動師生員工們積極參加運動，而且沖破學校禁錮，走向社會去宣傳和組織民眾。

甲工學校前身是廣東工業學絞，隸屬廣東工藝局，由晚清政府廣東勸業道于1910年創辦。該校開辦以來，長期被一批政客官僚把持著，他們用封建專制的辦法來管教學生。在學校的章程中，懲罰學生的條例禁令多達32條，如規定“與聞政事，加入政黨，干涉訴訟者”“任報界訪員者”“經職教員認為不堪造就者”等，都要受到懲罰，甚至“超越散步界線以外者”“私閱小說未經學監檢查蓋有允許之章者”，也要受到嚴厲懲處。

總之，在甲工學校除了老老實實地服從管教，規規矩矩地聽令行事，否則隨時會受到懲罰，甚至可能被開除學籍。許多學生的腦子被這些條例禁令牢牢地束縛著，不敢越雷池半步。對此，阮嘯仙十分憤怒。他對同學們說：“這種禁令非改不可！”

于是，阮嘯仙與周其鑒、劉爾崧等人商議，迅速擬訂了行動方案。一方面，幾個學生會干部分頭到各班召開進步學生會議，安排了行動步驟；另一方面，他們又串聯了廣州教育工會和各中小學校的師生，通報了行動方案，主持會議并共同商定了聯合舉行示威游行等相關事宜。

這一天，按照行動方案，阮嘯仙等率領甲工學校一批進步學生，勇敢地沖破學校當局的禁錮，率先走出校門，走上街頭，走向社會，發動民眾參加反帝愛國運動。在他的帶領下，許多學生紛紛響應，積極投身到運動中去。

在阮嘯仙等人的努力下，與廣州各個學校共同研究商定了一系列決議，其中包括：通電巴黎和會，強烈要求歸還青島；力爭廢除同日本帝國主義簽訂的二十一條條約；舉行學生示威大游行；成立“調查日貨會”等。

很快，廣州各校學生的愛國運動，在阮嘯仙等人的推動下，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讀書不忘救國！”

1919年5月25日，廣東省會學生聯合會召集廣州50余所大、中學校學生代表，在位于廣州小東門的廣東高等師范學校禮堂集會，共同討論研究如何開展廣州愛國運動等問題。阮嘯仙以甲工學校代表的身份，參加了此次會議。

會議一開始，廣東高等師范學校的學生代表李樸生就站起來率先發言，表示不同意學生們為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而舉行游行示威。他說：“學生們要和平行事，不可有過激言行。我們只需好好讀書，其他的事讓政府去處理……”并提出了“力學治國”的政治主張。

所謂“力學治國”，即學生們不要去關心國家時政，不從事實際斗爭，只是閉門讀書，不管國家生死存亡的錯誤主張。但受帝國主義影響較深的教會學校，如培英、培道、真光等學校的一些學生代表也發言表示支持李樸生的意見。

阮嘯仙聽了極為氣憤。他自己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以為走“讀書救國”“工業救國”的路子能走得通。但在內憂外患日益嚴重的中國，國家和民族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早在嚴酷的現實面前如泡沫破滅。為此，阮嘯仙清楚地認識到，“力學治國”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根本不可能拯救中國，必須立即行動起來，積極投身反帝愛國運動。

于是，阮嘯仙挺身而出，義正詞嚴地駁斥了李樸生等人的錯誤主張。他說：“當此政治腐敗、國家貧弱、社會黑暗、人民苦難之際，當此外國帝國主義像惡鯨一樣，企圖侵吞我國的版圖，侵犯我們的主權，離散我們同胞的時候，不從事實際斗爭，卻在口頭上空談救國，實際上是置民族危亡于不顧。這種口頭上的斗爭，就是對帝國主義的一種變相妥協，也是對封建軍閥賣國求榮的一種變相支持！為此，正確的態度和做法，應該是讀書不忘救國、救國不忘讀書，這就是我們的主張！”

阮嘯仙的發言，引起了大多數與會學生代表的共鳴，但也遭到李樸生等人的攻擊和狡辯。

最后，阮嘯仙與公立法政學校等代表一起，號召全市的學生團結起來，以實際行動，開展實實在在的反帝反封建斗爭。

雙方爭論良久，互不退讓，最后鬧得不歡而散，會議未達預期效果。

阮嘯仙并不氣餒。會后，阮嘯仙與劉爾崧、周其鑒等人，根據此次會議的情況，認真分析了廣州地區各學校的形勢，并積極聯絡那些主張參加斗爭的學生，決定參照北京、天津和上海等地做法，成立了“廣東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專門負責領導組織廣州地區愛國運動的開展。

6月17日，廣東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正式成立，公立法政學校學生張啟榮被選為會長，甲工學校學生周其鑒被選為副會長，阮嘯仙、劉爾崧和婦孺產科學校學生高恬波等被選為職員，內設總務、宣傳、教育和檢查四科，副會長和職員分工負責各科工作。

參加廣東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的學校，除了阮嘯仙所在的甲工學校外，還有廣東公立法政學校、廣東光華醫藥專門學校、廣州婦孺產科學校，以及廣雅、番禺、培正、八桂、育才、八邑等中學共20多所學校。

至此，廣州地區同時存在兩個學生組織，一個是廣東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簡稱“中上學聯”；另一個是廣東省會學生聯合會，簡稱“省學聯”。其實，“省學聯”已成為那些主張“力學治國”的教會學校的代言人；而“中上學聯”在廣東學生愛國運動中，才真正發揮了實際的領導作用。

抵制日貨

“中上學聯”成立后，為抗議日本帝國主義罪行，隨即組織發動各校學生，開展了一系列以抵制日貨為主要內容的愛國運動。

為了使社會各階層的人都能參加到這場愛國運動中來，阮嘯仙與劉爾崧、周其鑒等人一起，深入到工廠、商鋪、街頭，發表演說，進行宣傳發動工作。他們聯合各社會團體，推動創辦了十余所平民學校和職工學校，通過幫助市民和工友學習文化，啟發他們的思想覺悟。他們編印《國恥》《殷鑒》等小冊子廣為散發，走上街頭演出小品戲劇，引導他們增強愛國熱情。他們還組織宣傳隊到梧州、南海、佛山、三水及陽江等地，開展廣泛的宣傳發動，來喚起民眾的愛國運動。

經過宣傳發動，廣大民眾的愛國熱情雖有所覺醒，但街頭商鋪還是日貨充斥。阮嘯仙與劉爾崧、周其鑒等人經過分析研判后，擬草了一份題為《抵制日貨振興工業敬告同胞書》的傳單，以“中上學聯”的名義，廣為散發，并帶領各校學生開設國貨陳列所，向廣大市民宣傳提倡國貨、抵制日貨。他們以甲工學校學生為骨干，組織了“學生國貨販賣團”，分成四個小分隊，分赴本市河南岸、長堤、大東門、上下九等街道，向市民宣傳和推銷廣東工藝局等生產的國貨，勸市民不要購買日貨。

廣州市的大新、先施、真光三大百貨公司，經常日貨充斥，對阮嘯仙等人的宣傳充耳不聞，堅持販賣日貨，引起學生們的強烈憤慨。在阮嘯仙等人的帶領下，學生們圍聚在三大公司門前，高呼“打倒帝國主義”“售賣國貨”等口號，抗議他們販賣日貨。

阮嘯仙在抵制日貨活動中，身先士卒，沖鋒在前，猶如一只離開囚籠的雄鷹，在廣闊的天空中盡情飛翔；又如同游龍入水，在浩淼的大海里自由暢游，一掃平日學校里沉悶壓抑之氣，渾身有使不盡的干勁，經常忙得顧不上吃飯，忘我地積極從事各項活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