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恩

走進嘉＆面包連鎖店，一首新歌《紅唇》正在播放，聲音不大不小正合適。老板娘依舊嬌小玲瓏，笑起來依舊有點羞澀，依舊是少婦的韻味滿溢。

“今天怎么聽起這首歌了？”我問。

“就是喜歡安靜獨特的嗓音，溫柔而溫馨，傷感而凄美，悠悠深情動聽，絲絲入扣醉人。”

我們沉浸在音樂里。曲終，老板娘站起來，說：“今天我們去看望一個人。”

車向郊區駛去。

已是六月上旬，到處是夏天的綠色，又濃又深，遠處青山如黛，莽莽蒼蒼，近處樹木葳蕤，樹下鮮花盛開、芳草碧綠，一幅花紅葉茂的水墨畫綿延于仲夏的天地之間。

車，停在一所學校的門前。校門前有一棵高大茂盛的臺灣相思樹，葉子密密匝匝的。有風吹來，滿樹的黃花在風中搖動，美呆了。

我們見的是一個姑娘，裹在她身上的校服顯得很寬大，從而顯得姑娘很瘦弱。見到我們，姑娘有點羞澀，大大的眼睛漂浮不定。姑娘輕輕地叫了聲：“姨，叔。”

老板娘的話也不多，就是問問近況，問錢夠不夠用，然后鼓勵她調整心態做好最后的沖刺，盡心盡力了就好。

最后的沖刺？難道是高三學生？這么瘦弱，倒像是初三的學生。

最后姑娘說：“姨，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看著走向課室的姑娘，我才發覺除了點頭問候，我一句話也沒有說。

回來的路上，我問老板娘：“她是你的外甥女？”

老板娘只是笑笑。

暑假，我們出了一趟遠門。一天，老板娘打電話來詢問我們回程的時間。

當我倆風塵仆仆趕到面包店的時候，發現面包店張燈結彩的，門前掛滿了七彩的三角旗，顯得喜慶而熱烈。

面包店里站滿了人，有不少穿著校服的學生，人們都是滿臉的笑容，又無比興奮，老板娘夫妻和黃奶奶忙碌地穿梭其中。

面包店里掛著一條顯眼的標語——熱烈祝賀王婉同學考取浙江大學。浙江大學？那是教育部直屬、中央直管副部級建制的一所綜合性全國重點大學，曾被譽為“東方劍橋”，歷年排名僅次于北京大學。

王婉，老板娘的“外甥女”？我的眼睛尋覓到了王婉，王婉依舊穿著寬寬的校服，依舊顯得瘦瘦弱弱，依舊顯得文文靜靜，真看不出王婉竟是一鳴驚人的學霸。

此刻，一個年輕的男子大聲地說：“尊敬的各位領導、女生們、先生們：我是王婉的班主任……”班主任聲音很有磁性，說話很有煽動性，贏得了陣陣掌聲。

接著是王婉學校的副校長講話，副校長的講話既大力宣揚了學校的辦學精神，更對王婉滿是贊譽。

慶祝活動如同一轍地進行著。

最后班主任請老板娘講話。老板娘說：“我就不講了吧。”

王婉眼瞬地一紅，說：“姨，你要講的！沒你，我哪有今天？！”說著哭了。

我一愣。

老板娘的眼也瞬地一紅，滿臉疼愛地拍著王婉的手，和藹地說：“好，好，我說，我說。”

“其實，大家都好奇我們的關系，那今天就說說我們吧。其實，婉兒不是我的‘外甥女’，她是奶奶‘撿’來的孤兒。那年婉兒的父母車禍雙亡……”

今天聚在這里的人都知道：當年的黃奶奶在學校的飯堂里做事，對當時讀小學的老板娘特別照顧，畢業回到這里的老板娘知道黃奶奶丈夫過世了，女兒女婿又定居北京，便把不肯去北京的黃奶奶接過來跟她一起住。

“奶奶跟我姨一起生活了以后，一直是姨照顧我，鼓勵我，十年如一日，供我讀書，怕我吃不飽、睡不好。沒有姨，我都不知道是否可以活下去。姨比我媽還親！”王婉哭著說。

面包店里鴉雀無聲，王婉那柔柔的聲音如錐子一般戳得人們心里疼疼的。

“姨，我會跟你一樣，掙錢資助困難學生的。”王婉笑了，滿臉的燦爛。

“姨，我也會向你學習的。”

“姨，我也會向你學習的。”

此刻的老板娘滿臉的滿足，滿臉的幸福。

奶奶笑著說：“這些都是嘉兒資助的學生。”

不知誰鼓起掌，片刻，掌聲雷鳴。

此刻，有歌飄來：

這是心的呼喚，

這是愛的奉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