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馮志田

隨著“雙減”政策的落地和實施，課后服務“5+2”模式在各地推行，看到孩子們安安靜靜地在教室里寫作業，腦海里不由浮現出我們讀書時的放學時光……

那是上世紀80年代的事了。下午放學時太陽已偏西，背著小書包的我慢悠悠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小小的個頭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細長的影子時而停在白菜地里，被風輕拂的短發便與菜花上的蜂蝶共舞；時而落在那溝水汩汩的鄉間小溪里，任溪里的小魚小蝦來回穿梭；時而漂在那剛犁好的水田里，那高揚的小腦袋是多么驕傲而神氣呀！時隔多年，那晃動的小書包、那胸前飄動的紅領巾、那夕陽下小小讀書郎的影子，依舊鮮活地呈現在眼前。

放學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書包直奔廚房，逮著什么就吃什么，其實無非就是紅薯芋頭之類，有時是冷飯，沒有菜，抓起飯團就吃，清清甜甜，別有滋味。最常吃的是紅薯絲飯，就是把紅薯切成絲曬干后和著米一起煲的飯，我不喜歡吃這個，挺膩人的，它遠不如白米飯好吃。不過不喜歡也得吃，因為那個年代有飯吃就已經很不錯了。

填飽肚子后就開始幫家里忙活了。那時最常干的活就是上山割草、摘野菜喂豬或者放牛。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摘野菜了。這野菜通常是去菜地里摘，鄰里同學相約后就往田間跑去，看誰家的菜地野菜長得最可人就往誰家地里鉆。最常見的就是那種細葉、開滿了小白花的野菜，小小的白花你挨我擠、熱鬧卻不張揚地長在青菜的周邊、蒜地里或是油菜地里，倒也別致。若不是因為要完成母親布置的任務，我倒真心希望它們就長在它們喜歡的地方，開著它們喜歡的小白花，愛開多少朵就開多少朵。只是，它們不能如愿，我們也是。散布在人家菜地里的小身影，通常會遭到菜地主人的轟趕，因為怕這些孩子把他們家的菜踩壞了。盡管如此，野菜還是要摘的，總不能半途而廢啊，大人一般是沒時間去摘野菜的，我們若是空手而歸，那豬吃什么？

當時我們還發現了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就是屋后那一大片的油菜地。油菜花盛開了，滿眼都是艷黃艷黃的，那密密匝匝的小黃花誰也不甘示弱，在春風里盡顯嬌俏，它們是那般靚麗奪目、神采奕奕，和周圍的枯草相比，是占盡了春色。它們散發出一股特殊的清香，吸引著大量的蜜蜂前來采蜜，“嗡嗡”聲此起彼伏，忙碌的小身影在花間來回穿梭，熱鬧極了。看到這樣的美景，我們簡直是樂瘋了，也顧不得家里交代的任務了，放下籃子，一溜煙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戲。或蹲，或躺，或貓著腰，縱橫交錯的田壟響起若有若無的聲音。最要命的是有人憋不住笑出聲來了，必然會惹來躲在暗處嗔怪的目光。最搞笑的是誰最先被找到了，他就成為下一個尋找者。從油菜地里出來的我們，頭上、身上到處都是油菜花，從來沒戴過頭飾的我們心里別提有多美了。是啊，多漂亮的花，多美的年華呀！

“老師，你在笑什么？”一句充滿稚氣的問話在臺下響起，才知道定是嘴角泛起的笑容出賣了我的心事。看著眼前這班聚精會神寫作業的小不點們，聽著那翻書的“沙沙”聲，我的思緒不禁又飄遠了：和同學一起安安靜靜寫作業的時光，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為他們美好的回憶吧？

走出校門，紅彤彤的晚霞在天邊做伴，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不一樣的背景，不一樣的故事，不一樣的主角，卻在書寫著一代又一代似曾相識的年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