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白

“六一”又到了。作為一個父親，我送給孩子們六朵花。

第一朵花是“快樂花”。不一定是紅顏色，也不一定要笑哈哈。何謂快樂，無憂無慮便是快樂，輕松自在便是快樂，下雪時玩雪，下雨時玩雨，跑鬧時出汗，口渴時喝水，發現新奇的事物靜觀，遇見陌生的東西提問，快樂花應該是一朵極小的花，隨著自然和心情而迅速變動的花，快樂花是一朵風中的花。只是，我們這些護花使者，不要太虛榮，太自以為是就行了，快樂花需要陽光，但不是照耀。

第二朵花是“故事花”。一張白紙，可以畫最美的圖畫。筆在哪里？在故事里。故事是一個縮小了的，過濾了的世界，孩子們需要一片相對純凈的水域，來做自己的魚兒。問題的關鍵是，給孩子們怎樣的故事？怎樣來過濾？單純就一定好嗎？經典就一定好嗎？我的經驗是：既要保留經典里的浪漫和唯美，又要實時給孩子講講身邊的故事，讓他們觸摸到真實，意識到故事同時也是一個現實的世界，與他同在。

第三朵花是“好奇花”。孩子們的眼睛是這個世界上最奇異的光。能看見一些我們成人看不見的東西。孩子的“智慧”，可以通神。我們當然可以說孩子不夠智慧，要不斷學習智慧。然而，孩子唯一不用學習的，便是好奇。唯一阻礙并打擊好奇的，便是我們對世界的麻木，不恰當的回答或敷衍的搪塞。這朵花永遠是新的，是一切美麗的發動機。這朵花的鑰匙，一把在孩子們的手里，一把在上帝那里。他們都是創世紀的人。

第四朵花是“想像花”。這朵花和第三朵其實是一株花。在孩子們那里，想像不僅僅是一種浪漫，更是認識世界的一條有效的途徑。這樣的認識通常會和成人的智慧發生抵觸，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先放下教師的面孔，然后傾聽其天真的表白，那不為現實束縛的飛翔的美。這朵花總是出人意料，使凡夫俗子的我們心情一亮，有春天的意味。這朵花，我們的喜歡甚于孩子。只是我們站在柵欄里，為了孩子的安全，或是別的什么讓人操心的事情，不得不又強調著豎起一些柵欄。這朵花，有著太多的矛盾。就像善與惡、美與丑，永遠長存在人間，不能干凈地進行切割。孩子們表達的是心愿，我們高興的同時又會看見擔憂。我們是家長，讓我們把擔憂含在心里，后退一步，和他們的飛翔保持一定的距離。似乎也只能這樣。

第五朵花是“健康花”。這朵花對于擁有它的孩子，是一朵很低的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對于失去它的孩子，則是一朵很高的花，幾乎是高不可攀。這朵花的美麗和芬芳，是以失去者的渴望來發現的。孩子們太小，不太懂得肉體，一般不會去議論這朵花，而由父母代為保管。這朵花的無奈，在于當事人不擁有主宰的力量，花開則開，花敗則敗，愛你的人也無法來分擔。任何一朵花瓣一旦撕落，就有可能是覆水難收，扼腕嘆息。人吃五谷，欣欣向榮，又同時會得百病。良好的飲食習慣和科學的生活方式無疑是這朵花最肥沃的土壤。家長們都已知道，并努力實踐。在這朵花上，筆者深有感觸。在我少年時，僅僅因為母親的無知或者說是漠視，我得上了一種皮膚病。后來母親常常會自責，說她怎么那么傻呀，怎么就沒想到墻的后面是潮濕的豬圈，怎么就沒想到把床搬到其他的房間，或者僅僅挪一下位置。這朵花，不接受贊美和恭維，也不收集眼淚和嘆息。護花的人們，請好好保管。因為只有你們知道，這朵花長在肉體，同時也長在心靈。

第六朵花是“幸福花”。這朵花是所有人的追求。所有幸福或不幸福的家長，都會努力把這朵花送給孩子。只是，幸福是需要體驗的，別人只能營造。其實家長也知道，幸福沒有標準。形成共識的，只是有可能達到幸福的一些硬件標準。既然只是有可能，既然我們知道幸福其實是人生很難達到的最高目標，就不要去多講。而是踏踏實實地給孩子營造一個充滿愛的氣息的家庭氛圍。對于孩子來說，愛便是幸福。孩子們一般不去說幸福，他們只說快樂。然而，幸福是一種比快樂更悠長的東西，更寬泛、更深奧的東西。一個快樂的人不見得就是一個幸福的人；一個痛苦的人也不見得就是一個不幸福的人。孩子們不懂，我們應該懂。因此，需要家長去引導，讓孩子們學會體驗、收集構成幸福的一些要素。因此，孩子們，在你們的節日里，我真誠地送給你們及你們的家長六朵花。我最先送給你們的是“快樂花”，但我最終希望你們得到“幸福花”。